《中國滅絕與再發現植物之——鹽樺(171)》
鹽沼中的美人樹:鹽樺
(地區絕滅 EX,被歸并)
鹽樺 Betula halophila Ching
為樺木科樺木屬落葉灌木,中國特有種,產于新疆阿勒泰地區,生長于海拔 1500 米的鹽沼澤地。該種于 1979 年發表,模式標本于 1956 年采自新疆阿爾泰山南麓的巴里巴蓋。由于牧民放牧,以及缺乏有效的保護措施等原因,研究人員多次前往模式產地調查,但未找到野生活體,因此 2013 年被《中國生物多樣性紅色名錄——高等植物卷》評估為絕滅等級(EX)。此后相關資料顯示可能還有 30 余株,另有專家認為鹽樺(Betula halophila Ching)可能是小葉樺(Betula microphylla Bunge)的一個變異類型,可以歸為異名,后者分布于中國(新疆阿勒泰)、俄羅斯(布里亞特共和國)、圖瓦、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蒙古和烏茲別克斯坦。
鹽樺 Betula halophila Ching
【孫英寶繪圖,根據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標本室,標本號 0043639】
1.枝條一段,2. 果苞, 3. 果實。
形態特征
株高 2 - 3 米;樹皮灰褐色;枝條褐色,無毛;小枝密被白色短柔毛及樹脂腺體。芽卵形,芽鱗褐色,無毛。葉卵形至菱卵形,長2.5 - 4.5 厘米,寬 1.2 - 3 厘米,頂端漸尖或銳尖,基部近圓形、寬楔形或楔形,上面無毛或疏被短柔毛,下面疏生腺點,僅幼時沿脈疏被長柔毛,具側脈6 - 7 對;葉柄長 5 - 10 毫米,密被白色短柔毛。果序圓柱形,單生,下垂,長 2 - 3 厘米,直徑約 1 厘米;花序梗長 5 - 8 毫米,密被短柔毛;果苞長約 7毫米,兩面均密被短柔毛,邊緣具纖毛,中裂片近三角形,頂端漸尖,側裂片長卵形,頂端漸尖或鈍。小堅果卵形,長約 2 毫米,寬約 1.5 毫米,兩面的上部均疏被短柔毛,膜質翅寬為果的 1.5 倍,并伸出果之上。
發現之旅:從鹽沼發現到希望尚存
秦仁昌先生像(引自網絡)
1956年 9 月 11 日,著名植物學家秦仁昌先生到新疆阿爾泰山南麓的巴里巴蓋進行野外采集。在一片含鹽度極高的沼澤地里,他發現了一株樺木屬植物,并采下標本(采集號 3151)。根據該植物的外部形態特征,特別是果苞的性狀,與新疆分布的其他幾種樺木屬植物容易區別,再加上它的生境為鹽沼澤地帶,故把這種植物定名樺木屬中的新種——鹽樺。
秦仁昌在1956年采集并鑒定的鹽樺植物標本(引自CFH網)
鹽樺的原分布區氣候較為干旱,冬季十分寒冷,最低溫度可達 -50 ℃,年平均降水量只有 180 毫米,年平均蒸發量卻高達1900 毫米。嚴酷的環境造就了鹽樺強健的習性,其病蟲害少、耐寒、耐干旱,抗鹽能力尤其突出。鹽樺幼苗期抗鹽率即可達 1.3% 以上,是以抗鹽堿著稱的胡楊、沙棗的 5 倍以上,也是唯一能在含鹽量達 1.74% 以上的重鹽堿土中生存的樺木科植物。
然而,由于砍伐、放牧及生態環境惡化,鹽樺種群日漸衰微。自秦仁昌先生采得鹽樺后的 40 余年里,再無人在野外發現它。1984 年,鹽樺被列為國家二級珍稀瀕危保護植物,載入中國瀕危植物紅皮書。1997 年,阿勒泰林科所聯合新疆農業大學楊昌友教授開展了以發現鹽樺為主要目的的專項調查。調查范圍以阿勒泰市為中心,與模式標本采集地同緯度,東起精河縣,西至吉木乃縣,歷時15 天,行程 600 余千米,終于在阿勒泰市阿拉哈克鄉鹽湖邊的沼澤地上發現了與鹽樺相似的樺樹居群。此生境與當年秦仁昌先生發現鹽樺的生境極其相似,與巴里巴蓋直線距離不過 18 千米。雖然得到的所有形態學特征,包括葉片形狀、大小、腺點分布、葉脈數目、樹皮和小枝顏色鑒定與鹽樺相似,但由于模式標本上未見雄花序,只有雌花序,而阿拉哈克鄉鹽湖邊發現的樺樹只有雄花序,又不見雌花序,所以仍需用分子生物學手段對雌果序特征進一步研究鑒定。不管最后結果如何,阿拉哈克鄉鹽湖邊的這片樺樹也具有很強的抗鹽能力,其耐鹽閾值達 1.5% 以上,比一般木本植物高出數倍甚至數十倍,與鹽樺有著同等特殊的適應性,是極具價值的植物抗逆性科研材料。
研究名人——新疆植物學名家楊昌友
楊昌友先生像(引自新疆農學院網)
鹽樺的調查者楊昌友教授(1928 - 2016),是中國著名的植物分類學家和古植物學家,也是新疆樹木學的權威。楊昌友生于鄂西山區的農家,抗戰時多所著名大學內遷至其故鄉,使楊昌友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新中國成立后,楊昌友進入華中農學院,1955 年大學畢業后到新疆八一農學院任教,主要研究新疆的楊樹。那時常有人帶著在新疆各地采集的楊樹標本請他鑒定,他只需看一眼,就能說出種類、生長地及生長環境。由于他的俄語極好,又熟悉英語、德語,對外文文獻的研讀多,因此能說出新疆的許多樹種在中亞、俄羅斯的分布情況。疑似鹽樺的再發現,主要得益于楊昌友對新疆樹木的熟悉。
楊昌友是質樸而專注的植物學者。據他的子女回憶,他的生活簡單甚至枯燥,要么在授課實習,要么在各地考察植物,要么在標本室研究標本與寫作,數十年如一日。他帶過八個研究生,傾注的心血遠遠超過自己的子女。談起研究生們的學習、工作、婚姻甚至家人,他都一清二楚、如數家珍。即使這些研究生去了外地工作,他每逢春節都會去看望這幾個研究生在本地的父母。國際植物學文獻和標本中,常會出現楊昌友名字的標準縮寫:Y. C. Yang,寸寸草木牽出悠悠往事,讓人追憶起這位擁有一片赤子之心的學者。
所屬類群:珍貴的鹽生植物
豐富多彩的鹽生植物(引自知乎網)
當今在世界范圍內,土壤鹽漬化及次生鹽漬化日趨加重,成為嚴重的環境問題。鹽堿地改良,植物必不可少。地表植被覆蓋度高,地表蒸發會大大降低,土壤鹽分在地表的聚集也得到減弱。此外,植物本身在長期進化、演變過程中形成了不同的適應鹽生環境的特性,許多鹽生植物有耐鹽、泌鹽等功能。
調查發現,中國有 500 余種鹽生植物,其中木本植物所占比例稀少,鹽樺是其中十分珍貴的種類,在改造和利用鹽漬土方面,是優良的候選樹種之一。鹽樺還是西北干旱、半干旱地區鹽堿地造林的好樹種,在維系荒漠地區生態平衡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具有很高的生態和經濟價值。據當地牧民反映及分布區所殘存的植被調查顯示,鹽樺常與蘆葦、甘草、阿爾泰針茅、芨芨草、鹽生假木賊等植物組成群落,在個別小片地段上,有時與胡楊構成混交林。
鹽樺 Betula halophila 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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