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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花開
????自然札記??178
韭菜花開
走著走著，竟然不經意地遇見韭菜開花。
我就突然怔住了：初秋的下午，在明亮但不刺眼的陽光下，眼前一團半球形花序搖曳如雪，清麗輕曼，蹲下去凝望：黃色的花蕊、翠綠的柱頭和潔白的花苞、花瓣交相輝映，我意外地看到韭菜花竟然這般高雅溫婉。
韭菜花清香若隱若現，氣味淡寡而間續。但是令我驀地就記起小時候母親的那畦菜地。我的記憶里飄飛起傳粉的蝴蝶，乳白的、淺黃的、淡藍的，纖弱而輕巧地飛舞在童年的菜園里。
轉眼間，現在只望見一只螞蟻??悄然爬行在花朵間，沾帶走花粉，告訴我螻蟻之力，也能使韭菜結出果實，自繁生長。
韭菜，百合科蔥屬多年生草本。植株具特殊強烈氣味。根莖橫臥，鱗莖狹圓錐形，簇生；鱗式外皮黃褐色，網狀纖維質。葉基生，條形扁平，或中空的圓柱狀，邊緣平滑。傘形花序，頂生，半球狀或近球狀。幼時外被1片膜質的總苞，花被6枚，離生或基部合生；雄蕊6枚，離生或基部連合，花絲鉆狀或基部擴大，子房基部具蜜腺。蒴果三角形。種子盾形、黑色。
我們每個人對韭菜這種蔬菜是無比熟悉的。但除了學習從事蔬菜栽培研究的，沒有多少人觀察過韭菜的根、花、果。
30多年前，我在農學院學習植物分類學時，只是死記硬背過教科書里關于百合科關于蔥屬的知識點：
百合科為單子葉植物中的一個大科，我國約有50多屬，500多種，分布全國各省區，而以西南各省分布最廣。本科植物中的蔥、洋蔥、大蒜、韭菜、百合、金針（黃花）菜等，特別是蔥蒜類在我國各地城鄉都普遍種植，是人類日常生活所必須的調味品，除富于營養物質以外，還含有殺菌素，具有殺菌作用。蔥蒜類植物起源中亞地區，我國新疆野生種類特別多。
30多年種樹的日子里，也經常在鄉間看到韭菜葳蕤，在山林碰見野蔥的頭狀花序，但真的沒去注意過韭菜的花。韭菜是長日照作物，在夏季長日照后才抽薹開花。但它是典型的耐寒植物，不耐高溫和強光，經常遭遇強光、高溫脅迫，會導致韭菜粗纖維多，肉質硬，口感差。所以說生長過了夏天的韭菜本來就少，韭花確實少見。
其莖則分為營養莖和花莖，花莖細長，頂端著生薹；營養莖在地下短縮成莖盤，并逐年向地表分蘗，形成分枝。
這使韭菜有“剪而復生”的生長特點：沒有病蟲害，韭菜只需栽種一次，便可連續收割，割了一茬長一茬，越割越旺。
因此，我們熟悉的韭菜其實千百年來一直流動著一種文化精神意象——生生不息，我們祖先一直用其進行祭祀，祈愿子孫代代昌盛。
《詩經》清楚地記錄了3000年前韭菜是和羔羊一起作為貢品用以虔誠祭祀祈福的。《豳bīn風·七月》記載：“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陰。四之日其蚤（通“早”），獻羔祭韭。”
《七月》生動形象描述了在一年又一年周而復始中，伴隨一年四季月令前移，草木蟲魚在嬗變，人們衣食勞作在變換。先民們的生活平凡、自然、古樸，但始終迎接的是新鮮和悅的每一天。
是《詩經》中遠古的先民情懷孕育了老子“天人合一”的立命立身立言立志的樸素自然思想。是中國最隆重盛大的傳統節日——春節里，少不了的韭菜肉（雞蛋）餃子，讓大江南北，家家戶戶不知覺地傳承著華夏文明。
韭菜發端于是我國遠古。西周前，韭菜是稀少珍貴的，用于頂禮膜拜的祭祀。在周朝開始被廣泛食用，但多為野生。成書于漢代的《禮記》“內則”中說:“豚，春用韭，秋用蓼。”漢朝時才有了明確的人工種植記載。西漢中期戴德編著的禮制著作【大戴禮記】（原有85篇，但今僅存39篇）中《夏小正第四十七》記載有“（正月）囿有見韭”。
之后，唐代杜甫詩云：“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只是春雨中的韭菜和黃粱米的粗茶淡飯，我們卻每每讀出令人神往的齒頰生香。
宋代蘇東坡詩記：“漸覺東風料峭寒，青蒿黃韭試春盤。”春盤即辛盤，盤中盛有小蒜、大蒜、韭、蕓薹、胡荽5種辛辣蔬菜。古人在春日開始有以辛辣之物驅除一個冬天五臟中所積塞濁氣的飲食風俗。
的確，韭菜也是藥食同源的。《中醫大辭典》記載：韭菜葉辛、溫，可治胸痹、噎膈、反胃、吐血、消渴、盜汗等多種癥狀。
但隨經濟社會發展，現在，我們對韭菜慢慢怠慢了。
韭菜須狀根系，有“跳根”現象：在老根之上，新根莖悄然萌生。歲月悠然流轉，韭根卻永遠無聲地躍動傳遞著希望。
秋季，韭菜中央部分會長出扁平而挺拔的細莖，枝頭處有含苞未放的花苞，這就是韭菜苔及韭菜花。韭菜苔的質地及口感雖不及韭菜細柔，但卻脆爽。韭菜的花，具有一定的觀賞價值，可種在室內、花園、菜園、庭院等供觀賞，或與其它觀賞植物配置成景觀。同時，也可食用。《周禮·天官冢宰·酒正·掌次》記錄有“朝事之豆（盛放食物的高腳器具），其實（盛放）韭菹zū、醓醢（tǎn hǎi，帶汁的肉醬）、昌本（菖蒲根）、麋臡 （míní，帶骨的麋鹿肉醬）……”，“韭菹”就是以醋醬腌制的韭菜花醬。
至今，韭菜花仍是中國南北城鄉普遍食用的一種調料。農家把洗凈的將開未開的韭菜花、鮮辣椒、生姜、食鹽，在石碾子上碾成細末，制成韭花醬，入腌壇密封數日即可食用，而且經久不壞。
韭花醬，我們吃羊肉涮鍋時應該都當蘸料吃過。
如果再吃，請在心底記著“獻羔祭韭〞：感恩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先祖我們的父母，也感謝我們自己每一天堅定頑強地為孩子為家庭為社會所付出的勤奮努力和根深蒂固地擁有的螻蟻之誠。
2024.8.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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