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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夏的飛鳥
媒體：原創 作者：“復葉槭”自然札記
專業號：“復葉槭”自然札記
2025-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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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夏的飛鳥
初夏的植物世界，與春天比，花事驟然靜寂下來，花開低落——殘紅隱萎中的錦帶花、七葉樹、鳶尾，開得喧鬧的月季、石榴、鷹爪豆，匍匐腳下的委陵菜、蛇莓、荔枝草，高樹唯有荷花玉蘭，飾綴點點玉瓣，多情回眸慢慢遠去的春天。不過，俯視腳下，你也會發現夏天的蓬勃多彩：綻放清雅的接骨木、濱菊、松果菊、白石竹，搖曳絢麗的山桃草、金雞菊、蓍（shī），初開浪漫的柳葉馬鞭草、千屈菜、美麗月見草、林蔭鼠尾草。
烏鶇
當我在那片白蠟樹下，始終好奇如初地關注烏鶇時，5.10.周六我的目光追隨穿梭在樹冠間的烏鶇，就無意發現它們的窩巢，原來是親鳥覓食歸來，開始給孩子喂食。巢中的雛鳥已經會叫，嗷嗷待哺。
烏鶇是很智慧甚至狡黠的，親鳥發現了我一直仰望它們的家，開始守護在附近。過了一陣，一只親鳥尋到食物，故意叨著蟲子在我面前招搖行走，讓我拍照，并不斷地往遠處走動去，但我并沒離開觀察鳥巢的最佳位置。我就再一次看到小鳥著急地伸直脖子，張開嘴，露出橙紅的的喉嚨。我觀察到有四五只小鳥，與它們產卵數相符。
周末的兩天，我時不時走到白蠟樹林下觀望槐樹上的那只鳥窩。親鳥，經常很嚴肅地棲立在旁邊的白蠟樹枝椏上，并不啁啾鳴唱，“詩人”已歸于現實，在為孩子們警戒。不過，它們還是接受了我，再找到食物，親鳥不再在鳥巢周邊樹冠里假模假樣地逗留，而是直接回家。雛鳥應該還沒有對我設防的意識，調皮得也不會聽父母的話，不是悄然躲在窩里，而是不時撲騰。
雛鳥的成長是飛速的，它們周六早上被親鳥投喂時，只是張嘴，下午就能伸直脖子。第二天早上，親鳥不在時，有3只小鳥已不停地爭先恐后撲閃起翅膀，而到下午，姊妹們就會爭搶親鳥喙上的食物。當雛鳥在晨光里、在夕陽中張開、坦露金黃的嘴與喉時，那種美是極至的、富有穿透力的，這個世界就是這般充滿希望，生命總是這般鮮活昂揚！
5.13.清晨上班路上，我專門繞路去看一眼那烏鶇鳥的窩巢，但窩上沒有動靜。白蠟樹上還有一只烏鶇鳥，靜默不動，冷峻地看著我。在我猜想是不是挪窩了時，就發現草地上蹦跳著一只羽色深褐的幼鳥，它已能飛上低矮些的樹枝。
應該是幼鳥離巢試飛了。大自然里，生命就是這樣繁衍生息、生生不已。
金翅雀
初夏，在城市里多次遇到金翅雀。它們多棲落在樹上低吟淺唱，歌聲不是很迷人，但挺可愛，而且它們知道不停地短距離飛行，在晴空烈日下展露它們驕傲的金黃的羽翼。
5.11.在金水公園，5.13.在車雷公園，我都與它們脈脈相望。
一些資料認為，金翅雀是以植物果實、種子、草籽以及谷物等為食的素食鳥類。《陜西野生動物圖鑒》介紹其“也吃昆蟲”。其繁殖期始于3、4月，孵化期為12-14天。
金翅雀成鳥喜歡棲立樹木枝梢， 并在覓食時喜歡展翅懸停。5.13.見到的應該是幼鳥，它們多棲落在樹枝中央單調鳴叫，有顫音，短飛時也多停在樹冠下部枝葉間，自我保護意識挺強。
北椋鳥
北椋鳥還停留在金水公園。5.11.中午、傍晚都發現它們。
北椋鳥繁殖期6-7月，8月下旬從繁殖地南遷。看來，渭南將有它們繁衍后代的記錄，期待望見并拍到北椋鳥幼鳥。
灰喜鵲
5.13.在那只烏鶇鳥窩巢鄰近的白蠟樹冠里，又發現了灰喜鵲的鳥巢。
當時，天空陰沉，狂風大作，樹梢上望不見飛鳥。就仰望烏鶇鳥窩，但鳥去巢空。在樹冠里想尋找烏鶇的轉移地，就看到一只灰喜鵲嘴上叨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以為是植物絨毛團，灰喜鵲要筑巢了。追循這只灰喜鵲的蹤影，就發現又一處灰喜鵲的鳥巢，它們和烏鶇是鄰家。那只鳥窩很高，隱藏在繁密的枝葉中，很難發現。仰頭觀察一陣，看到巢上已在風中飄動著白塑料布，但沒發現有小鳥。
灰喜鵲4-6月繁殖，就猜測應該雌鳥正在孵蛋，而雄鳥正在想方設法為這個家遮風擋雨。
而烏鶇也在樹上冷靜地看著我。前兩天，它們應該也知道鄰居的巢，但從沒有飛到灰喜鵲窩巢跟前，沒有以泄露鄰居的秘密來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曾為大山雀殘食同類、領鵂鹠捕食小白頭鵯、伯勞鳥進食方式殘忍，懷疑飛鳥的善良。
其實，當沒有生存競爭，鳥兒似乎也是講道德的，是厚道仁義的，它們為了安全生存特別是為了繁衍后代，應該也是善良正直，慈悲為懷，光明磊落，應該從不傷害更不會嫁禍于別的鳥類，我想。
下午，我又看到一只烏鶇、一只灰喜鵲和一只白頭鵯在草地路邊爭執什么，體型小的白頭鵯并不懼怕，竟飛到它們跟前，這時，灰喜鵲馬上轉身遠離紛爭，好像又在告訴我：食物鏈上同一營養級的鳥類也不倚強凌弱。
腳殘的灰椋鳥
5.11.傍晚，在金水公園，我又重逢了那只受傷了的灰椋鳥。
我在銀杏樹下等待那只棕背伯勞出現時，一只灰椋鳥就在明亮和煦的陽光里，羽色清晰發亮、頭顱高昂、叫聲激越地飛到林下石板路上。
觀察一會兒，就發現這是我那只腿腳受傷了的灰椋鳥小伙伴。
光線很透亮，距離又很近，這次我清楚地看到它的兩只腳都是殘疾了：左腳后趾、內趾上翻，右腳跗蹠向內歪斜，踩地受力時身體外傾不穩。
我的小伙伴應該踩上了我的同類非法設置的捕鳥夾，傷了跗蹠、腳趾。但它還算幸運地掙脫了，不知道經過多么痛苦的自救，經過多么絕望的悲傷，經過多久的堅守飛翔，它終于穿越了苦難，踉蹌地走入我的視線，飛行在我們共同的天空，告訴我它依然是一只飛鳥！
夕陽下，我不由想起21歲雙腿殘廢的作家史鐵生，1991年他發表長篇散文《我與地壇》，文中一句如《平凡的世界》一樣，支撐和治愈了無數平凡而卑微的生命——
“誰又能把這世界想個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說的。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諸多苦難給這人間，你也可以為消滅種種苦難而奮斗，并為此享有崇高與驕傲……〞
人生或許需要半個世紀，歷盡些許滄桑，才能真正懂得：偉岸源于心靈強大，從容雍容是因為擁有允許生命中一切發生但依然堅守生命、熱愛生活的自信的力量和靈魂。
一般認為，野生灰椋鳥的壽命在10年左右。但這只灰椋鳥卻擁有著人類頂禮膜拜的堅強和自由。
道法自然。
現在，出門旅游與戶外自然課堂很普遍。但旅游與旅行不同，后者具有個人觀察思考體驗。而自然教育，應當不僅僅是科普活動，觀察形態，識別物種，增加知識，應當也引導孩子們在大自然中注意觀察動植物生活習性，融入人格教育，讓孩子們的心靈從小根植善良正直，培養感悟思考能力，從小“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初夏，植物也在成熟。青杏紅暈初染，枇杷滿枝淺黃，茶條槭翅果鮮艷，新疆忍冬漿果紅潤，這些果實，不久又會讓飛鳥包括我殘疾的灰椋鳥小伙伴的翅膀，更有力量地抵達遠方。
2025.5.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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