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HAPPY MOMA兒童美術館“的孩子們在北海公園上戶外繪畫課。大周供圖
孩子是重點保護對象,藝術也不像語數外那樣“剛需”。
上了幾個月直播網課的大周老師,幾天前還在學員群里興致勃勃地計劃7月帶孩子們去云岡石窟藝術游學。6月15日,他在朋友圈轉發了一幅孩子的畫作以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想靜靜……”
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的大周是一名80后,從2014年開始做 “HAPPY MOMA兒童美術館”,在北京已經有了兩個校區約500名學生。受疫情影響,兩個校區過年后一直未開,現在更是沒了開的時間表。
從2013年開始,藝術培訓進入了“黃金時期”,企查查截取2010-2019年數據,發現相關企業數量以每年超過35%的速度增長。然而,這樣的高速增長在2020年2月出現了斷崖式下跌,2月新注冊量較1月環比下降80.3%。
孩子是重點保護對象,藝術教育在大部分家長眼中也不像語數外那樣“剛需”,少兒藝術類培訓機構,似乎成了這一行中最早停滯、最晚復蘇的那個。
免費上了13節直播課后,大周從3月中旬開始做付費課程;5月,盡管室內課程尚未恢復,大周和老師們開始帶著孩子們到戶外上課,北海公園、頤和園、動物園都是課堂。“只要你用心專注地對待每一個小朋友,無論線上線下,家長都會信任你。”大周說,這期間沒有一位學員退課,最近還有家長預付學費買了兩年的課程。
相較其他領域,藝術培訓對技術和資本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企查查顯示,58%的藝術培訓企業注冊資本在100萬元以內,因此涌入了大量跨界從業者。
方舟,坐標深圳,本職工作是一名律師,同時和妻子運營一個語數外輔導班,從2019年6月開始,又擴大“經營范圍”,開設了一個美術教育班。經過初期裝修、試運營、磨合,在2020年寒假之前,美術班逐漸有模有樣,有二十來個小朋友(包括他的兩個女兒),有家長捧場,周末做各種主題活動。
方舟的美術班,屬于第一批倒下的。
2020年過年早,寒假也早,方舟和合伙人商量,過年好好歇息,初六回來大干一場。1月底疫情剛暴發時,他們并沒太在意,覺得無非順延幾天開門,還審時度勢,在線上教小朋友畫新冠病毒,加強對疫情的了解。
方舟很快發現,線上教育的效果并不理想,“第一,藝術類培訓講究氛圍,大家一起畫畫、一起做手工,老師關照到每一個人,可以注意到孩子的細微變化,這點是線上無論如何做不到的;第二,學員都是小朋友,自控力有限;第三,家長不買線上的賬”。沒多久,線上教學無疾而終。
方舟的合伙人不淡定了,“合伙人學藝術出身,比較年輕,靠做培訓生存。正月廿十,她打來電話,撐不下去了,要求退股”。方舟決定,關閉這個成立不到一年的美術培訓班;之后,就是一串鬧心的事情:結算、安置學員……
方舟計算了自己的損失:臨街鋪面每個月房租8500元,裝修花了20多萬元,還有很多畫具;房東沒有因為疫情減免一分錢,甚至還打電話來討要水電費;學員轉移到了另外一個機構,方舟坦言:“本來想退錢的,可那樣我們的現金損失太大了……”
方舟回憶:“決定關門后,大家的情緒都在臨界點,既要處理棘手的掃尾工作,又要小心翼翼地顧及對方的情緒。焦慮不是一次性的,而是緩慢、累加的過程,人會越來越敏感,進而對人生產生懷疑。”
過年前,方舟還買了不少新教具,在房子退租前,方舟沒事就去看看,發現店里小動物的痕跡越來越多,灰塵也越積越高。這些教具至今沒有拆封,被轉移到了語數外輔導班的場地——那是方舟自己買的房子,“最荒唐的是,無意中發現,現在房價漲到完全彌補了我的虧空,還有盈余”。目前,方舟的主業仍是律師,“案子接的也是租賃合同糾紛居多,很有時間特點”。
與方舟相比,大周的賬單更加嚴峻:兩個校區的房租每月12萬元,10個老師的工資即便降到60%,每月也需要20萬元,一個月固定開銷就在30萬元以上。盡管有個校區的房東減免了一個月的房租,到了4月,大周還是感覺難以支撐,決定把那個校區從底商搬到三樓,能省下一半房租。
“雖然賣出去了線上課程,但現在整個機構的收入不到原來的10%,一直在吃老本。原本以為疫情快結束了,沒想到北京又出現反復。我對自己的期限是再撐半年。我要賭一次,賭半年后能恢復線下教學。”大周說。
經過這一次疫情的考驗,大周總結了一些經驗教訓:第一,裝修不要太好,“之前在底商的校區花了50多萬(元)裝修,全木結構,才用了一年”;第二,用心和專注做一件事,就能得到他人的認可;第三,做教育發不了財,但為了孩子值得做下去。
從整體來看,隨著疫情趨于穩定,目前藝術培訓相關企業處于緩慢復蘇狀態:從3月開始,全國注冊數量連續兩個月超過30%的增速;5月,新增企業9500家。最艱難、最焦慮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安徽淮南,韓濤和哥哥一起開辦的舞道舞蹈藝術中心,在關閉了5個月后,于5月23日恢復了線下教學。“我們2018年4月在北京亦莊開辦了第一家舞蹈培訓機構,2019年4月回到老家淮南,開了第二家,以少兒培訓為主。現在北京店依舊處于停業狀態,淮南店終于恢復了”。
韓濤的哥哥是著名舞蹈演員,許多孩子家長慕名而來,舞道舞蹈藝術中心開辦不到一年就有了130多個學生,原本一切都蒸蒸日上,直到疫情按下了暫停鍵。中心并沒有開設線上課程,韓濤和哥哥認為,藝術需要老師手把手地去把控。
看著朋友圈里的同行在這幾個月中紛紛倒下,說不焦慮是假的。“3月是最焦慮的,當時已經關了兩個月。”和所有經營者一樣,韓濤的賬單也十分沉重,“北京店開銷一個月在3-5萬元;淮南的場地位于市中心鬧市區,有400多平方米,房租+老師工資,一個月開銷約4萬元。每個月只見支出,不見收入。”家長也焦慮,害怕機構“跑路”,不斷打來電話問。韓濤告訴他們:“放心,我們的場地一次性租了6年。”
在等待中,淮南的疫情終于得到控制與緩解,中心重新開課,孩子們都回來了。讓韓濤高興的是,之前的130多個孩子沒有一個退課,如今重新開放不到一個月,又有40多個新生來報名,“經過疫情,家長們似乎意識到,舞蹈對體能的訓練很有效,好的身體是對抗病毒最好的良藥”。
盡管能開課了,但韓濤的神經一點兒也不敢放松,每天對場地消毒,對進出的每個人做登記、測體溫。藝術中心還為參與一線防控救助的醫務人員子女提供免費課程。“年前,我可能更關注的是招生,想迅速擴大規模;現在,我更關注教育本身,不著急,慢慢來”。
看著幾個月沒練的孩子們略顯“勉強”的舞姿,韓濤和老師們并不著急,“慢慢來,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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