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安南壩保護區工作以后,最常聽到的問題就是:“你在那里做些什么呢?”剛來那會我也很迷茫,我跟保護區的關聯好像并不多,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父親跟我說:“慢慢干,慢慢學,慢慢就都知道了。”于是,我就這樣慢慢地度過了在保護區的第一年。
下過雪的保護區是很美麗的,第一次去保護區的時候我只有這一個想法。可能因為我從小在黃土山溝里長大,從未見過那樣棱角分明的山脈,也沒見過那樣廣袤的銀色雪域,所以格外覺得漂亮。積雪點綴在群山之上,讓原本冷峻的山脊變得溫柔而神秘了一些。那些千百年來被荒原上的寒風雕刻出的褶皺,此刻也全被白雪撫平了。低矮的灌木也蓋上了厚厚的棉被,等到春天一路西行,積雪融化,這片灌木林就會收到冬天送給它們的最后一份禮物——來自阿爾金山的雪水。
而黃昏,是天空賜予這片土地最綺麗的風景。烏什喀特管護站枕在新疆和甘肅的界碑上,太陽也要更晚一些才會落下。夏天晚上的九點,太陽仍斜倚在天邊的山脊上,給整個世界鍍上一層金邊。等到九點二十,月亮已經爬上山頂,迫不及待地想要拉開夜幕,而夕陽卻遲遲不肯沉落。西天金色的光暈像裙擺一樣散開,邊緣被暈染出一圈柔和的緋色,雖然讀了千萬遍,但看到這幅景象腦海里首先冒出來的還是那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場盛大的落幕儀式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直到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天際,銀白色的月光才迎來它的主場。
安南壩保護區真正的財富絕不是自然風光,在這片荒涼的戈壁灘上,生命才是最美的奇跡。冬格列克管護站的屋后長著許多沙棗樹,掛在枝頭的沙棗并不大,卻給戈壁灘增添了一抹亮眼的紅色。吃起來口感很綿蜜,帶著一絲絲甜味。對那些飛躍在樹干之間的小鳥來說,也許算得上是一份美食。保護區綠色的大樹不多,但遠遠就能看見,在山根下,像一個衛士一樣守護著一方土地。管護站周圍栽種的白楊,就像書里寫的那樣筆直地向上生長,風吹過來就擺擺葉片迎接它,沙沙地唱著自己的歌,好像什么都不怕。那一刻終于知道為什么會有白楊禮贊。
也碰到過奔騰的藏野驢群,在下過雪的灌木林地遠遠回望。不知道我們經過給它們留下了怎樣的形象,我只覺得它們像動畫片里的精靈,看著我們離開,向保護區更深更遠的地方走去。保護區飲水池偶爾會有野生動物成群結隊地光臨,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隔著監控可以看到它們很放松地飲水、嬉鬧,是很和諧而美好的畫面。
那么,再回到開頭那個問題吧:“你在保護區干什么呢?”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我以及我們每一位堅守在保護區的工作人員,都在守護這片土地的美。這美,是廣袤無垠的自然風光,也是蓬勃律動的生命奇跡。我們懷著熾熱的初心,默默地堅守在這片土地上,愿這份自然饋贈的珍貴美好永不落幕,歲歲年年,綿延不絕。
我也說兩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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